「我認為做一些人們早已感到熟悉的東西,但以全不同的方式投射在雕塑上,試圖動搖大家對它的思考,這會很有趣的。」 — 傅丹
傅丹,《對位變奏:野口勇之於傅丹》展覽現場,2019年| 圖片由藝術家及M+博物館提供
生於1975年的傅丹,四歲時,全家為躲避越南的社會動盪,搭上了一條由父親打造的小船,經海路逃生,幸運得到丹麥的商船獲救,隨後以難民身份定居歐洲。傅丹在丹麥長大,日常的家庭生活跟隨亞洲文化,與西方教育體制產生反差。故土成為遙不可及的記憶,留下零碎的東方印象,加上與周遭環境的無形對比、打量、思考,在與日俱增的困惑和矛盾中,令傅丹自覺面目模糊。
傅丹,《She was more like a beauty queen from a movie scene》(2009)| 圖片由藝術家及古根海姆藝術館提供
在丹麥皇家藝術學院和法蘭克福國立造型藝術學院學習七年以後,傅丹找到了與自我和解的方法,創作多利用現有的物件或現成的藝術品重新拼接。其藝術成就得到廣泛的認可,成為當代藝壇舉足輕重的藝術家。2012年被授予Hugo Boss大獎,次年於紐約古根海姆藝術館舉辦個展,同年他的作品在威尼斯雙年展展出。
傅丹,Hugo Boss 大獎個展《I M U U R 2》,2012年 | 圖片由藝術家及古根海姆藝術館提供
在2011年開始創作的作品《我們人民》(We The People)是傅丹在藝術生涯中最著名的作品,也對他本人影響最大,亦是他最大型的作品。參觀者在展覽裡會發現許多碎片——巨大的肢體碎片。從其中明顯的一兩塊,可辨認出它們是自由女神像的複刻。
傅丹,《我們人民》(2010-2011),Kunsthalle Fridericianum,德國,2011年 | 圖片由藝術家及 Kunsthalle Fridericianum 提供
「我們人民」(We The People)出自美國憲法,與自由女神像那經典、權威、不容挑戰的形象一致,象徵著西方法律、政治制度和民主傳統維度的自由。而自由女神像被拆解則象徵自由被擊碎了。
傅丹,《我們人民》(2010-2011),Kunsthalle Fridericianum,德國,2011年 | 圖片由藝術家及 Kunsthalle Fridericianum 提供
傅丹運用碎片化敍事手法,重新詮釋「自由」。自由女神像的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地,並且不能同時出現在一處。破碎的肢體部分象徵被破壞、傷害和剝奪,象徵自由的脆弱:脆弱不堪的雕像不能配合及承受具重量的政治期望。 而碎片當中也寄託了傅丹一直以來漂泊、流徙、糅雜的生活和文化的來源。細看甚至有一種佛蘭肯斯坦式的驚悚,因為碎片雖生於一個完整的軀體,但若試圖重新拼接起來的話,最後的成品卻很有可能早已是畸形。作品持續創作及發展的同時,傅丹以這種方式在全球不同的展館中展出他這件大型藝術裝置。
傅丹,《我們人民》(2010-2014), 紐約市政廳及布魯克林大橋,紐約,作品細節圖,2014年 | 圖片由藝術家及 Public Art Fund 提供
與探究生命和尋找自我的道理相似,《我們人民》的創作、展出和被觀賞,都是一個無休無止的過程。甚至,它的製作回到了自由女神像本體的製作起點:在不同的地方生產打磨,最後拼在一起。拆開自由女神像,就好像全球商品模式下對美國夢的一絲絲諷刺,撕開了民主的外衣,看見內裡不過是兩毫米厚度的空殼,再巨大也只是脆弱的夢幻泡影。